年华初梦

轮·虚 （壹）

【六】四日奠——潘子，魂可归来！

坐了一天的动车，到杭州已入夜，杭州的天乌云满布，看不到星星，月亮也躲在了云层背后。舟车劳顿，两人简单收拾早早睡下。

夜里吴邪又梦到潘子，隔着距离隐在迷雾中，只能看见点点的烟火光。

潘子，你见着三叔了吗？

吴邪往火光跟前走，却始终靠不近。

小三爷，见着了，三爷还是惦记着你。三爷让我告诉你，我们很好，你别心里总跟自己过不去。

潘子顿了顿，让烟呛的咳嗽了一会。

小三爷，不是潘子说你，人总有生死。我知道你怎么想，可就算鬼玺能借魂，终究还不了身。这些年你吃的苦，我们都看在眼里，奈何阴阳相隔，帮不了你。

现在都过去了，张家小哥已经回来，我们也就放心了。

潘子说着又吸了几口烟，烟头忽明忽灭。

小三爷，该放下的就放下，好好过日子。

吴邪还未回答，就看见烟头划出弧线落到雾气里，潘子的声音也跟着消失不见……

再次睁开眼，天才蒙蒙亮，窗外淅沥飘着毛毛雨。身旁的张起灵似乎醒了很久，枕着胳膊看着他，另一只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磨蹭。

吴邪转身面对张起灵，伸手捋了捋他额前遮着眼睛的发丝，脸上是掩不住的笑。

给胖子去了电话，两人就直奔着公墓去，胖子在门口等他们。

潘子的坟头爬满了一尺高的杂草，绿葱葱的一片。墓碑前立着胖子带来的黄鹤楼，青烟一缕一缕的飘着。

吴邪拿出在雨村买的鱼仔参点心和高粱酒摆好，这家是雨村手艺做的最好的，点心里掺了中药却不失口感和味道，酒性烈但喝多了不会头疼。张起灵也放好带来的花圈，又拨正被风吹偏的字条。

潘子，我们来看你了。

说着三人将酒洒在碑前，又各自满上一饮而尽。

潘子，在那边见着三爷帮我们问声好，想我们就托个梦回来看看。潘子，你小三爷我和小哥会罩着。你知道啊，就算我不在了，小哥也会一直护着。是吧，小哥？

胖子说完揽过吴邪和张起灵的肩，架着两个人左右摇晃，嘿嘿地笑着。

张起灵正正身子，端起酒杯，很郑重的说。张起灵在，吴邪就不会受累，你放心。

三个人嬉闹着蹲在潘子墓碑前，给潘子讲在雨村的生活。说到万圣节小哥干的事，吴邪老脸一红，胖子在旁边哈哈大笑喘不上气，张起灵抬头望望天又把目光转到吴邪脸上。

话说的多，酒也喝了不少。天渐渐黑了，三个人的衣服也被淋湿。

潘子，我们走了，下次来看你。

说完吴邪搀着胖子起身往出走，小哥也在一旁扶着。走了一会，胖子又拧着脖子高唱，吴邪也跟着一起。

潘子你大胆地往前走啊，往前走，别回头。
黄泉路上弯，九千九百九千九百九哇。
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呀，往前走，莫回呀头。
从此后，你搭起那红绣楼呀，抛洒那红绣球呀，正打中我的头呀，与你喝一壶呀，红红的高粱酒呀，红红的高粱酒嘿……

有我在，就不会让你受累。

【七】《三日祭，四日奠》——十年仅此一潘子

一日祭，蛇沼鬼城，阴蛇巨蟒，疑忠肠。
二日祭，长沙盘口，魑魅魍魉，现忠肠。
三日祭，阴山古楼，毒雾青铜，尽忠肠。
曲高歌，莫回望，大步往前气势昂。
酒牵肠，尽思量，举步维艰迷途惘。
千年雨，终身傍，心系所愿兑安康。
情深重，肝胆肠，来生可望见潘郎。
仰天唱，红高粱。
四日祭奠，盼君魂归乡。

 

【八】《归乡》

越南战场，枪林弹雨，求生忙。

友皆亡，苟且偷生，心中罪难忘。

迷惘间，遇三爷，知遇之恩，解悲伤。

吴家盘口，人心诡计，筹谋算。

墓道里，生死一瞬，唯愿护主安康。

蛇沼丛林，身斗巨蟒，无力抗。

身中毒，心念吴主死生两茫茫。

长沙盘口，挺身力争，誓相帮。

魑魅魍魉，别顶嘴，血染满背依然扛。

阴山古楼，迷雾绕。身陷囵圄，仍护主生往。

青铜铃困，一声枪响，悲断肠。

红高粱，曲千唱。

一壶好酒，敬忠肠。

万人愿，来生安，不陷艰险，送君魂归乡。

 

 
【九】放下

今天杭州的天气依旧多云，而且有些闷热。不过好在昨天下过雨之后，空气很好，风吹过来带着清凉的气息。

吴邪睁开眼的时候，隔壁睡着的胖子把呼噜打的震天响，感觉整个墙都在颤。张起灵靠在床头盯着天花板发呆，见吴邪醒了，偏过头来看看他，又伸手抹掉他嘴边的涎水。

吴邪呆愣了一会，就弯着眼睛看着张起灵傻笑。

早安，小哥。

早，中午了。

吃饭，我去叫胖子。

说完张起灵起身去了隔壁，一会就听见胖子杀猪般的嗷了一声，吴邪扶了一把额头翻了个白眼也迅速起床。

走出卧室，看到张起灵从厨房端着粥出来，桌子上放着几碟小菜和煎饼。吴邪笑嘻嘻的走过去掀开盖子看，南瓜粥的香气喷了一脸。

胖爷我正做梦呢，小哥你手真黑……

胖子骂骂咧咧的从客卧出来，揉着自己的后颈，刚让张起灵掐的地方一片红。

你打呼噜。

张起灵瞟了胖子一眼，淡淡的说到，看上去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。

吴邪又是一个白眼，无奈的摇摇头去厨房把碗筷拿出来，先给张起灵盛了一碗。又盛给胖子并顺手拍了一下他被掐的地方，胖子又嚎了一嗓子捧着碗往一边躲。

吃饭。

张起灵拿勺子敲吴邪的手，让吴邪躲过去了。

吴邪又嘿嘿的笑着拉个凳子挨着张起灵坐下，一手拿着饼一手舀着粥塞了满嘴。

吃完饭胖子嚷嚷着要打游戏机，吴邪又去倒腾出之前小花送的一套东西。

上！快上啊！

卧槽！你会不会躲一下……

吴邪和胖子坐在电视机跟前打的欢，张起灵捧着一本人民文学看，又时不时盯着吴邪的后脑勺发呆。

窗户开着，风吹得灰色的帘子不停地飘。

八点胖子下的面，三个人哼哧哼哧的吃完。吴邪跟胖子扯犊子，张起灵握着他的手在一旁看电视。

十点半胖子叫困就睡去了，吴邪跟张起灵腻歪了一会两个人也早早去睡了。

 你在身边，每一天都是岁月静好。

【十】浮生闲01

张起灵醒的时候，窗外树上的鸟儿叫的正欢，叽叽喳喳像是在开大会。

屋外阳光正好，白云蓝天，看着都让人心情舒爽。

张起灵准备起身去做饭，想把胳膊从吴邪怀里抽出来。张起灵刚一动，吴邪就嘟囔了一声，声音太小没听清说的什么，还咂了咂嘴。

张起灵停了一会，又把胳膊往外抽，吴邪就八爪鱼似的整个人缠了过来。

啧……

张起灵无奈的摇摇头，伸手去戳吴邪的脸颊，还没碰到，人就醒了。

哎？

吴邪睁开眼，就看到一根手指停在眼前。

张起灵愣了一下，改手去摸吴邪的脸。

早安，小哥。

吴邪喃喃的说着，脸颊让张起灵摸的痒痒的，忍不住拿脸去反蹭他的手。

早。

张起灵眯了一下眼睛，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弧度，说着就抽出胳膊准备起床。

小哥，今天我来做饭，嘿嘿……

吴邪迅速的爬起身，把张起灵压在床头，脸上挂着坏笑。

张起灵看着吴邪的眼睛，叹了口气，点点头。

砰砰砰！哎！起床！太阳晒屁股了！光天化日……

胖子在外面砸门，一阵瞎咋呼。

吴邪跳下床套好衣服，拉开门就给胖子一拳，张起灵也穿好衣服收拾完走过来。

嘿～胖爷我不是看你俩天天腻家里，今天天气不错，咱出去溜溜？

胖子说着揽过小哥的肩往客厅走，吴邪窜进厨房。

吃完饭再出去，我做！

吴邪穿着围裙从厨房探出身，张起灵走过去替他把绳子绑好，又捋平他后脑勺翘起来的发梢。

我说小天真，你做的饭吃不死人吧？

胖子晃过来，嘴里叼着烟，吐着烟圈。

难说。

张起灵想了一会，依着门蹦出两字。

那就别吃！

吴邪从冰箱里翻出五花肉和辅料，挥着菜刀推搡着把两人赶去看电视。

淘米，添水，插电。

不一会，电饭煲冒着白烟，房间里很快就弥漫着大白米饭的香味。

灶台那边，吴邪翻着手机看着切切洗洗，一阵手忙脚乱……

胖子肚子饿得咕咕叫，奔到厨房去看吴邪的成果。

卧槽……小天真可以啊……来，胖爷我尝尝。

说着胖子就拿筷子去夹，塞到嘴里烫的不行。

我说……你这做的是？

红烧肉啊。

不是，你这味和颜色有点不对吧，而且红烧肉这么小？

张起灵闻言也进了厨房，看了一眼盘子里盛着的肉。

啧……

转身涮锅开火，重新起料把吴邪做的红烧肉添水回锅。

咕噜咕噜……

不一会，肉的香气飘了出来。又炖了一会，关火。盛三碗米饭，把菜倒上去，又每个添了煎蛋，淋上汤汁，美食出锅。

吴邪和胖子在一旁直看呆了，等到张起灵把饭端到桌上摆好，叫他们时才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屁颠屁颠的跑过去。

小哥，这是？

卤肉饭。

不够正宗，单做更好。

没事没事，已经很棒，太好吃了。

嗯嗯，好吃。

胖子和吴邪早已经狼吞虎咽的没了吃相，张起灵轻笑了一声，拿手去揉揉吴邪的头，也默默吃着。

好在做的多，胖子吃了两碗，吴邪也添了小半碗，两人吃的满嘴都是。

收拾好碗筷，打着嗝出了门。

吴邪大大咧咧的拦着两人肩膀，三个人说说笑笑的逛到了西湖。

以前从没好好看过这里的景色，难得三人同行。

今天的天气真的很好，微风吹拂，杨柳飘飘，湖水涟涟。水里倒映着天光，犹如一幅美好的画，让人心旷神怡。

三个人在西湖边坐了半晌，又绕着大街瞎转。路过一个茶馆，又上去坐了许久，倚着窗看路上的行人来去匆匆。

茶馆在二楼，馆里有人弹着古筝，曲音丝丝入耳引人浮想。

天色渐暗，路灯亮了起来，映的人眼里敷上一层暖色。

回家后，三个人中午吃了不少，又在茶馆吃了点心，都不愿吃晚饭。道了晚安，早早的睡了。

窗外月上枝头，星星点点。

贪得浮生闲，幸有人相伴。